本帖最后由 qiuting 于 2009-8-3 22:09 编辑
不经意地向广告栏一瞥,几个温馨的字在我的心弦上触动了几下,使我心中隐隐闪过一阵莫名的悸动。
“母亲节”又到了,而母亲的生日又过了。这两个应该被我重视的日子又像往年一样被我忽略了。而母亲,对她的生日好像从没有在意过,对于这个属于她的节日甚至也许根本不知道。于是,又一阵悸动忽闪而过-----不管怎样,她的儿女是知道的呀!
在每个小孩眼里,母亲总是世上最美丽的人,在我的眼里也一样。以至于一次听到哥哥与母亲的谈话,我也没在意。那次哥哥说:“妈,他骂我我才打架的,他说你嘴巴歪,我也骂他了。”母亲听了,只是微笑着说:“以后不许骂人打架。”
当时的我只当那是孩童间的玩骂,并没有想到其中的意义。
直到我懂事,某一天,忽然发现母亲的嘴确实是向左歪斜着的。这个事实给我那心中最美丽的形象一个残酷的打击,使我有时甚至闪过厌恶母亲的念头,不敢看向她的脸。
然而,母亲的故事让我释然,也让我有些颤抖,并使那最美丽的形象重新珍藏在我的心底。
母亲的生父在她四个月时就死了,她跟着我姥姥一起改嫁过来的。后来姥姥又生了一男一女。姥爷对她当然不像童话书上说的继母那样凶,但也好不到哪里去。刚读完5年级,姥爷就没让她再上学,而他的两个亲生儿女都是读完初中又补习还考不上才回来的。
母亲带着太多的泪水加入了生产队,学会了耕田犁地。当时,她只有14岁,1.50米以下的个头,还是个女孩。可就是那个女孩,把家庭的重担揽在肩上,直到变成现在的老妇人。
有人说,肉体上的伤害并没有什么,精神上的戕害才是最残酷的。而母亲,非常不幸的囊括了这两种伤害。
因为嘴歪,她的童年是在讥讽和蔑视中度过的。有一次,一群孩子弄来了一个蜂窝。那些幼小的,白嫩嫩的,胖乎乎的幼虫,使当时处于饥饿状态的每一个小孩垂涎而视。每个小孩都伸出了手,包括我可怜的母亲。于是每只手心都分到了一只白而胖的幼虫,除了母亲。她的手心里分到的是一口白而浓的口痰..............
每次想到这或者说到这,我都不忍心去看母亲的脸,更不敢去看她那双眼睛,然母亲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只是淡淡的伤感和无奈,带着笑容............
母亲的婚姻自然也不会好。她的第一个丈夫是个酒鬼兼烟棍,打人是家常便饭。当然这次婚姻也没能维持多久,母亲也没给他生下一男半女。再后来就遇到了父亲。当时父亲是漂泊他乡的带“黑帽”的外地“马子”。我到现在也不明白“马子”是什么意思,但姥爷是明白的,他说绝不承认这个女婿。而事实上,直到他死,他也没有承认。母亲最终还是嫁给了父亲。我不知道,要承受全村人的公开反对需要多大的韧性和毅力,然而,他们终究还是承受了。
村里的人都迷信,直到现在。而母亲就从不信那些。因为,其实母亲不是天生嘴歪的。她生下来九个月的时候,发了一次高烧,我那愚昧而封建的姥姥没有带她去看医生,而是带他去问“鬼”。结果,一头几十斤重的猪给所谓的“鬼师”吃了,母亲的病却没有好。于是等到好不容易高烧退了,却发现母亲的嘴是歪斜着的。母亲的蒙难日就从那时开始了。。。。
直到现在,母亲仍在田里劳作着,并期盼着儿女远方的消息。
作为她唯一的女儿,看到“母亲节”三字,心里就不禁产生异样的感觉。于是,明知母亲的故事是写不完的,我还是忍不住写下点什么,正如开头所说的,母亲不知道这个伟大的节日,而我们是知道的呀!
心中又是一阵悸动。
“母亲节”那天,我要去买很多很多的康乃馨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