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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32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
23、让自己满足于挣每一分钱
  
  2006年11月16日星期四多云转晴
  
  机房装修这件事情对我是个打击,让我好长时间喘不过气来。
  
  我的现状不允许我再犯错误。我就像一个身体孱弱的病人,只能吃补药,不能吃泻药。
  
  另外,我觉得我还应该调整一下心态。我常常有一种突然做一笔大买卖的期待,实际上就是希望一夜暴富,想立马改变自己的现状。
  
  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,我还不具备做大买卖的基础,机房装修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。
  
  我极力按捺自己急于想发财的念头,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挣生活费的角色,让自己满足于挣每一分钱。
  
  我算了一下,我每个月的硬性支出实际上只有分摊到我头上的300块钱办公室租金,其他的都是软性开支。也就是说,我每天除了日常开支之外,还得有10块钱的利润,这样才能继续支撑下去。
  
  于是我就给自己定了个目标,每天挣20块钱。其中包括5块钱的交通费,3块钱的快餐费,2块钱的烟钱,剩下的10块钱就是我的利润了。
  
  有了这个目标,事情似乎变得简单些了。我坦率跟客户说:"你以前在哪个地方拿货,我仍然在哪里帮你拿;以前你是啥价格,我仍然给你啥价格;你可以把价格谈好后我去帮你拿,也可由我去帮你谈价格。总之,我只是想和你合作,不让你受损失。你给我一点儿跑路费,就像请个搬运工一样。而搬运工没我在这方面懂得多,我会帮你控制产品质量,搬运工就做不到这一点。"
  
  我这么一说,愿意和我合作的人就多些了。现在的人对推销员都提防,生怕上当受骗,但对于搬运工,就没那么提防了。
  
  开始的时候,的确也有客户就把我当做搬运工。慢慢地,他们觉得我用起来比较顺手后,就叫我直接送货,有时价格都不问,我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。
  
  当然,我销售的都是一些小额的东西,稍微上了点儿金额的我做不了,因为我没钱垫款。
  
  不过这没什么关系,我的目标本来就定得很低,只要能达到我制定的目标就可以了。如果碰上有客户找我买东西,利润值恰好又超过了我的目标,我就觉得这一天收获很大,很满足,很快乐。
  
  对于因能力所限做不了的业务,我仍然尽心尽力帮客户解决我力所能及的问题,让客户感受到我是真心为他们着想。
  
  今天,一个客户打电话给我,让我帮他买100公斤防水堵料,我居然赚了300块钱。
  
  一天就赚回了一个月的利润,我简直高兴坏了,立即给周媛打了个电话,向她报告了这一喜讯。
  
  期望越大,失望越大,把目标定得更低一些,那么快乐就会更多一些。
  
  快乐是有感染力的,不但感染别人,更会感染自己。在快乐的心情下工作,感觉做事都会顺心一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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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32 | 只看该作者
24、遭遇资金瓶颈
  
  2007年1月5日星期五多云
  
  流动资金是个最大的问题。
  
  很多客户都要求我先把货送到工地,然后付款给我。有时虽然说好货一到工地就付款给我,但由于各种原因,并没有及时兑现,那么就意味着我得过几天才能拿回我垫付的钱。
  
  这样的情况一多,我没有本钱的劣势一下就凸显出来了。
  
  我千方百计和我的上游供货商搞好关系,没事的时候就到供货商那里去坐一坐,沟通沟通,以期获得供货商的账期。
  
  在我的努力下,有几个供货商愿意赊货给我,使我可以勉强周转过来。
  
  但供货商对我的信任很脆弱,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我的信誉。有一次,我答应给一个供货商货款的时间到了,又没钱付给他,情急之下,找小玉借了200块钱,才应付过去。
  
  慢慢地,我和供货商之间达成了这样的默契:平时我拿货只给他们打一张入库单就行,每个月结两次款。为了不让所有的供货商都同时来找我结款,我特意把供货商分成两批:一批8号和25号结款,另一批12号和29号结款。
  
  这就是所谓的拆东墙补西墙。
  
  在我没日没夜的努力下,我们的销量上升较快。到本月,我们的月销量已经达到了近五万元。
  
  资金的瓶颈再次显现出来。
  
  原来我把我的供货商分成两批,每批结款的时间不一样,我认为这样就可以实现始终用一批供货商的钱来进行周转的目标。
  
  但实际操作却没这么容易,比如有时为了做成一笔生意,我不得不答应客户拖延货款的要求;另外,不是所有的供货商都愿意赊货给我。有的时候,我会用现金去购买材料,然后赊给客户。这样一来,我的销量越大,对资金的需求就越多。
  
  好几次,供货商拿着我的入库单来找我结款,我却没钱付给他们。供货商对我的信任本来就很脆弱,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,就再也不肯赊货给我了。
  
  2007年1月10日星期三阴
  
  中午,七八个供货商挤在我们的那间小办公室里,唧唧喳喳吵着向我要钱。
  
  我实在是拿不出钱来,全身上下搜集起来不到20块钱。
  
  弟弟也没钱,我低声下气地跟我的供货商们解释,希望他们宽限几天,一旦货款到了,我亲自给他们送去。
  
  有一个供货商递过来一张入库单,说只有80块钱,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付给他,这次可一定得付。
  
  我说下次来一起结,今天确实没钱。
  
  那人就火了,说:"80块钱都付不出来,做个毛生意啊?"
  
  其他人也都附和起来,不满和气愤开始升温,竟然有人嘀咕,说我是个骗子。
  
  "煽动"这个词,我在那一刻开始体会到它的威力。
  
  有人说我是个骗子,然后其他人就努力回忆我以前的种种不妥的地方,然后就真的认为我是骗子,一下就起哄起来。
  
  有性子急的,为了保证自己不受损失,开始看我办公室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。
  
  弟弟是帮人修电脑的,办公室里有三台待修的电脑,转瞬之间,这些电脑被人抱了个精光。
  
  有的人我可能只欠他两三百块钱,也毫不手软地把电脑抱走了;有的供应商我欠他的钱较多,可能什么也没拿到。场面十分混乱,我努力保持清醒的头脑,记住哪些人拿了我的东西。
  
  弟弟报了警,等警察赶来时,办公室已被洗劫一空,剩下的,就是那些还没收到钱的人,他们纠缠着我不放。
  
  警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,说这是经济纠纷,又没出什么大的乱子。说完就走了。
  
  我给剩下的那些要钱的人表态说,给我三天时间,我把钱凑齐了给他们送过去。
  
  他们也没办法,总不能为这点儿钱把我打一顿吧?那样他们仍然拿不到钱。
  
  供货商走了,我和弟弟坐在办公室,相对无言。
  
  电脑是弟弟的客户的,现在被人抱走了,我该怎么办?
  
  我相信这个社会还是善良人居多,只要我及时把钱还给他们,他们是会把电脑还给我们的。
  
  我们算了一下,要把货款付完,得两万多块钱。我给客户们打了电话,能在近两天收回来的钱只有一万多块钱,还差一万多。
  
  我仔细想了想能借的地方,似乎没有。
  
  我这几年和以前
  
  的朋友们几乎断绝了往来,突然找他们借钱是不现实的,更何况,就是在我住院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找他们借钱。
  
  弟弟的那些朋友呢?自从我住院他去借钱后,他落下了一个不耿直的名声,也不好借了。
  
  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更是不用想。
  
  我突然想到了借高利贷。
  
  我岳母的朋友姜姓女人,也就是卖平安保险的那个女人,她在帮别人往外放高利贷,我曾偶然听岳母讲过。
  
  想到高利贷,我心里激灵了一下,好像又回到了旧社会。
  
  我给姜姓女人打了个电话,说最近生意上资金有点儿吃紧,想请她帮忙借点儿带利息的钱。
  
  她问我要多少,我说两万。
  
  姜姓女人一口拒绝,她不放心我。
  
  是啊,一个连三千多块保费都拿不出来的人,要借两万,谁会相信?我想请岳母给姜姓女人说说,但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。
  
  2007年1月13日星期六阴

  早上,我让弟弟到原来约好的几个客户那里去拿钱,我到我的那些债主那里去说好话。
  
  我得把弟弟的电脑取回来,不能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弟弟的生意。你想想,别人找你帮忙修电脑,结果电脑却被用来抵了债,这个事情传出去,弟弟吃不消。
  
  我把债主分为两批,一批是拿了我电脑的,另一批是什么都没拿着的。
  
  我曾经给没有拿到东西的债主表过态,三天之内把钱给他们,现在看来三天是没有可能的了。
  
  我一家一家走访,向他们说明情况,请他们再宽限几天。
  
  我说:"假如我是骗子,我还会来给你们说好话吗?"
  
  大部分人都表示理解,有不理解的,我仍然承诺在规定的时间内把钱给他们。
  
  我算了一下,弟弟去收回来的钱足可以赎回电脑,还有点儿多余的钱,可以付一部分给他们。
  
  其实这点儿钱对他们来说不至于伤筋动骨,他们只是怕被骗。
  
  我理解,我要做的是打消他们的顾虑。
  
  等弟弟拿钱回来的时候,我去找另外一批债主。
  
  我跟他们说,欠他们的钱实在是因为资金周转不过来,对不起他们,现在我的货款回来了,希望他们把电脑给我。
  
  有两家把电脑还给了我们,还有一家耍赖,不给。他说他也欠别人的钱,电脑被别人拿去抵债了,现在在别人手上。
  
  **,我只欠他九百多块钱的货款,那电脑至少也值个2000块钱吧?做生意做到这份心上,我真是无语了。好歹我和他们还合作过几次,咋转脸就不认人了呢?
  
  无论我好说歹说,这丫就是耍赖。
  
  我看出来了,这是明着欺负人。他知道我是一个小掮客,就像河里的小鱼儿翻不起浪,故意刁难我,
  
  说着说着火*味就出来了。弟弟说希望他们把电脑还给我们,不然到时大家都不好过。
  
  谁都听得出这是一句狠话。
  
  屋里就出来了两个人,说:"威胁谁呢?"说着他们中的一个就推了弟弟一掌。弟弟脚下一滑,摔倒在地上。
  
  我心里的怒火腾一下就起来了,操起旁边的一根棍子,对着推弟弟的那人迎头就是一棒。那人慌乱中用手一挡,只听"啪"的一声,那人就号叫着蹲了下去。
  
  这几年来,因为穷,我处处憋闷,处处不顺心,处处被侮辱。所有的委屈,被我用这根棍子释放了。
  
  弟弟个子小,被一个人按在地上,我赶过去,一脚踹开那人,把弟弟从地上拉起来。
  
  真是打架亲兄弟啊,我们两兄弟抄起家伙,一阵乱打。
  
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,警察也随即赶来。
  
  我们被带到派出所做笔录,那家店里的人有一个被送往医院。
  
  弟弟也去了医院,混乱中他被人一拳打在脸上,起了一个血包。
  
  派出所是个息事宁人的地方,警察都希望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笔录当晚,我们各自回家,后来又到派出所去调解了几次,结果是电脑还给我了,我还清了对方的货款,双方各伤一人。对方的伤重一些,手臂骨裂,加上打烂了对方一些货,我们总共补给他8000块钱。
  
  打了一架,损失8000块钱,我心里很痛,但却多了一点儿做男人的自信。
  
  别看有的人平时声色俱厉,轮到动手的时候,大部分都是乌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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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32 | 只看该作者
25、年底的收益
  
  2007年1月29日星期一多云
  
  弟弟的电脑维修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,每个月都入不敷出,基本上都是我帮他贴钱。
  
  腊月初,我对弟弟说:"干脆还是合在一起做算了。"
  
  弟弟有些犹豫。
  
  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个结。
  
  在我生病刚出院不久,弟弟作出了和我分家的决定,而那时是我最困难的时候。
  
  我虽然理解他的决定,但他自己似乎有些负疚感。
  
  分家后,我和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方面的事,就像没发生过一样。
  
  弟弟最终还是同意了合伙的建议,但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崩溃。
  
  他说:"不是我想和你合伙,是你硬拉着我合伙的。"
  
  我懂他的意思,现在我能养活自己了,如果他主动和我合伙,显得他势利。
  
  我笑笑,说:"本来就是我想和你合伙啊。别想这么多,想想我们俩和别人打架的情形。"
  
  兄弟就是兄弟,但兄弟也是人,不能因为我们是兄弟,就不允许对方有一点儿私心杂念。
  
  我仍然分给弟弟一半的股份,让弟弟负责联系上游商家,我负责销售。
  
  联系上游商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我们做的东西实在是太杂了,只要客户需要,什么都卖,这其实对弟弟是个考验。一旦有客户找我要东西,他得以最快的时间把东西找回来。
  
  没有任何库存,纯粹买空卖空。
  
  好在弟弟和我一起这么久,对其中的一些门道也非常清楚。
  
  有弟弟在后面支撑,我就专心到外面跑业务。
  
  我们跑业务真的是跑,用腿;但又不是真的跑,是走,走路。
  
  一般我都会坐公交车到一个大概的地方,然后下车步行。遇到有可能产生业务的地方,就停下来问一下。
  
  这其实与一个乞丐没啥区别。乞丐是明目张胆地乞讨,而我们只是披了一件做业务的外衣,本质上没什么不同。
  
  2007年2月6日腊月十九星期二晴
  
  转眼已到了年底,我开始盘点这一年的收益。
  
  有一些应收款没有收回来,还有两个客户直接消失了。扣除所有的应付款后,我手上的现金有一万两千多元。
  
  手里拿着钱,心里五味杂陈。
  
  一年来,风里来雨里去,没有节假日之分,没有上下班之分,时时小心谨慎,处处赔着笑脸,无非就是为了这几张纸而已。
  
  可就是几张纸,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活质量,也决定了一人的地位和身份。
  
  多少人为了钱铤而走险,多少人倒在了挣钱的路上。
  
  钱钱钱,命相连。
  
  然而,这点儿钱能用来做什么呢?买不了房子,更养不了老。说句不吉利的话,一场小病就有可能把这点儿钱耗费干净。
  
  所以我的心里并不安稳。
  
  但不管怎么说,相比以前,我们还是进步了。
  
  我提议找个餐馆和弟弟一起好好吃顿饭,算是团年。
  
  已经很久没有正经下馆子了。以前,如果我们要在外面吃饭,通常都是吃盒饭,或者在路边餐馆吃面条。
  
  这次,我们点了四菜一汤,还要了一瓶泸州老窖,五十几块钱的那种。
  
  我们边吃饭,边商量着我们的未来。
  
  我对弟弟说:"现在,我们算是在悬崖边勒住了马。从明年开始,我们要让马走到正确的道路上来。"
  
  对于我们来讲,哪条路是正确的路呢?
  
  我仔细分析过,我们这个建材经营部,实际上是一个搬运机构。我们赚的,无非是建材市场和使用单位之间的搬运费。
  
  事实上,我们的生存空间是很有限的。
  
  我认为,我们必须找准一个行业。先进入这个行业,然后再想办法站稳脚跟,慢慢发展。最后要在这个行业内有自己的地位。
  
  我给弟弟列举了许多知名的公司,都是在某一行业内专注于某一产品,然后慢慢发展壮大的。搞生产的有,搞经销的也有。
  
  而我们现在,东一榔头西一棒子,别人要啥就卖啥,一天到晚累得不行,但最终只能维持个生计。
  
  事实上,我们连生计都无法维持。
  
  维持生计最基本的东西 房子,我们有吗?
  
  弟弟也清楚这一点,但苦于无法准确找到某个适合我们的行业。
  
  不管哪个行业都需要足够的资本,而我们没有。
  
  弟弟又列举了一些进入成本比较低的行业,我又觉得不合适。
  
  一顿饭吃了两三个小时,我们还是没有商量出个结果来。

  2007年2月15日腊月二十八星期四多云
  
  春节,弟弟没有回老家,他不回去的理由是春运期间路上挤,并且车费也贵。
  
  但我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罢了。
  
  弟弟都快28岁了,还没有女朋友。他不回家的原因,是逃避乡邻们的追问。
  
  在我们老家,28岁已经是很不小的年龄了。
  
  到这个年龄还没结婚,大家都会帮忙着急,轮流来询问,轮流帮忙出主意,好像这成了大家的事情。
  
  而母亲也会不断恳求大家帮忙介绍介绍,她已经很担心自己最小的儿子找不上女朋友了。
  
  弟弟对这一状况已经很了解了,去年春节回家的时候,就已经遭遇了这样的"围剿"。
  
  他当时就说:"明年春节一定带一个回来。"
  
  弟弟其实也想带一个回去。今年年中的时候,弟弟曾交了一个女朋友,但只交往了两个月就分手了。
  
  具体原因弟弟没跟我说,我只记得弟弟那段时间特委靡,整天无精打采的。
  
  后来弟弟一直尝试着再交一个,但一直没有合适的。
  
  有一次,弟弟在办公室赌气似的说,这辈子他不想再找女朋友了。他说现在的女人一个个现实得很,交往两天就问你一个月挣多少钱,有没有房子,有没有车子。
  
  在我眼里,弟弟是个值得女人托付的人,诚实,肯干,舍得吃苦。这些都是中国男人的优秀品质,但是,这些品质很多女人看不见,她们只看得见钱。
  
  其实,不结婚又怎么样?等今后有了钱,还怕没女人来找?
  
  只不过,弟弟需要给父母一个交待,给传统观念一个交待。
  
  毕竟,女大当嫁,男大当婚。
  
  在他没法交待的时候,唯一的办法只有逃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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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33 | 只看该作者
26、家里的事儿,还是坦然面对好些
  
  2007年2月17日除夕星期六晴
  
  今天是大年三十,晚上,我回到了岳母的家。
  
  回家之前,我曾经做过一些挣扎。我犹豫着是不是像去年一样,找个借口逃离一年一度的家庭聚会。
  
  但最终,我选择了面对。
  
  一是我比去年混得好一些了,心里有了一点点自信;另外,我觉得很多东西,坦然面对比逃避要好。
  
  就像一个脸上长麻子的人,他可以选择用布遮住他的脸,但阻挡不住别人的议论:他之所以遮住脸,是因为他长有麻子。
  
  随之而来的便是各种各样的议论,越来越凶猛,最终大家便怕见此人。
  
  我现在的境况,就像一个脸上长有麻子的人,想努力地遮住自己的脸。
  
  与其让别人背地里谈论,不如坦然承认自己的确混得不好。向他们展现一下我的真实生活,尽量麻木一些,习惯就好了。
  
  晚上吃团圆饭的时候,岳父特地问了一声:"明天有没有其他安排?没有的话就一起到周媛的二爸家去,今年轮到他家了。"
  
  我说:"没啥安排,一起去吧。"
  
  儿子要去放烟花,我突然想起还没来得及去给他买。
  
  周媛说:"去年的烟花没有放,就藏在床下面。"
  
  我怔了一下,想问为什么,却没有问。
  
  我默默地在床下搜出了去年的烟花爆竹,稍微有些潮了,不过看起来并无什么大碍。
  
  我拉着儿子来到楼下,点上烟,心里默默地祈祷:假如这些烟花还能燃放,那么我2007年一定很顺利。
  
  我将烟头伸向引信,一阵青烟冒出,"啪"的一声,烟花冲了出去,在半空炸响。
  
  我心里一阵欢喜,回过头,看见儿子捂着耳朵高兴地跳着。不远处,周媛也捂着耳朵,一脸的笑意。
  
  我心里动了一下,把正在燃放的烟花递给周媛。她迟疑地接过去,牙关紧咬,眼睛眯着看向一边,听见烟花炸响之后,像碰了炭火似的急忙扔下,欢笑着和儿子抱在一起。
  
 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周媛这么开心了,我心里有一点儿酸。
  
  因为要看春节晚会,周媛玩了一阵后就回家了。我和儿子在楼下肆意地逗乐,空气中全是硫黄和硝的味道。
  
  儿子在我的调教和鼓励下,终于也敢大着胆子放烟花了。每放一响,他都要激动地欢呼跳跃一下。
  
  烟花和爆竹很快放完了,儿子意犹未尽,嚷着还要放,我许诺明天再去给他买一些,他才肯作罢。
  
  这份肆意的欢乐,原本在去年他就应该享有的,因为我的逃避,拖到了今年。
  
  回到家,电视里正演着白云和黑土的吵闹,岳父母和周媛时时爆发出一阵笑声。我站在旁边静静地看了一阵,有时也跟着笑几声,笑过,心里有些空荡荡。
  
  临睡前,我找到儿子的存钱罐,往里塞了100块钱。我对儿子说:"这是爸爸给你的压岁钱,你长大了记得要混得比爸爸好哦。"
  
  这是我第二次给儿子压岁钱。第一次是2003年春节。

  2007年2月18日星期日晴
  
  正月初一。
  
  大街上其实并不热闹,很多人都选择了窝在家里。
  
  不知是我心态的原因,还是本来就是这样,我觉得春节越来越不热闹了,缺少一种过节的气氛。
  
  我们坐车来到周媛的二爸家,屋里已聚集了很多人,看见我们进来,大家都热情地招呼起来。
  
  对于我,大家都是这样招呼:"嗨,好几年都没看见你了,稀客呀。"接下来就是问:"怎么样,混得不错吧?"
  
  我用一种谦卑的神态回答:"一般吧,混口饭吃。"
  
  大家落座,二十余人把客厅挤得满满当当。客厅沙发不够坐,周媛二爸就临时找了一些塑料凳,大家凑合着坐下。
  
  进入叙旧环节,话题很多,通常都是由询问某人过得咋样谈起。
  
  大家似乎都过得不错。
  
  我抱着儿子坐在一个角落里,害怕把话题扯到我身上。我希望被忽视。
  
  这种担心很多余,大家都被两个高谈阔论的人吸引。
  
  一个姓高,周媛堂妹的老公。搞土建的,四十多岁,离过婚,据说很有钱。他算半个主人,他的岳父便是周媛的二爸。
  
  一个姓孙,周媛表姐的老公。他开一家五金公司,四十多岁,也离过婚,据说也很有钱。
  
  因为年龄都比我大,我以高哥和孙哥相称。
  
  以前,周媛和我赌气时就常拿这两个人来挤兑我,说她姐姐妹妹都嫁得好,只有她命苦,嫁给我这个没用的男人。
  
  我就笑着说:"她们嫁的是二婚,你嫁的是原装,有什么不满足的?"
  
  周媛问:"以后你有钱了,会不会也离婚,再去找个年轻的?"
  
  我就故意说:"我现在这么穷,哪敢有这想法啊。"
  
  女人就是这样,一方面嫌老公穷,一方面又担心老公富了自己地位不保。
  
  其实,又岂止是女人这样,任何人都是这样,即使不是感情方面,也是在其他方面。
  
  患得患失,人性如此。
  
  高和孙在谈论他们的车。高开的是奥迪,他说他原来准备买宝马,太张扬,奥迪含蓄一些。
  
  孙开的是凯美瑞,他说他没必要买好车装点门面,高是做工程的,应该买好车体现实力。言下之意是他要买的话,是买得起的。
  
  我们都被他们二人的话题吸引。听者当中,我想很多人和我一样,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车开。
  
  话题随后转移到身体方面,重心便转向了老人。这是老年人之间的话题,年轻人口是心非地嘘寒问暖一阵,有的借故上厕所,有的试图转移到自己关心的话题。
  
  年轻人除了关心钱,有几个真正关心老人?
  
  吃饭的时候,我不幸和高和孙坐在了一桌。原本,我是希望抱着儿子和老人们一桌的,但被高硬拉了过去。我把儿子也带了过去,我希望他们见我专心照顾儿子而不去打扰我。
  
  可恨的是小家伙只陪我坐了几分钟,就跑到他妈妈那里去了。
  
  喝酒,一醉解千愁。
  
  酒桌的气氛其实还是蛮融洽的,大家相互敬酒,说一些"恭喜发财"、"新年快乐"之类的套话。酒到酣处,才又开始热闹起来。
  
  人都是好斗的,酒桌上也如此,都在找各种理由逼对方多喝一些,以表示自己策略上的胜利。
  
  开始时我尽量做到少说少喝,到后来,便逐渐放开了,管他娘的,谁怕谁啊。
  
  高和孙依然是桌上的中心。喝到后来,火力就全部对准高了。
  
  孙向高敬酒,孙说:"高兄,你那工作性质我清楚,要经常陪客人喝酒。你酒量大,我不能和你硬顶,我喝一半你干了。"
  
  高当然不干,扯了半天,两人一齐干了杯。
  
  高见大家都把矛头对准他,自然不干,便说要喝大家一起喝,喝多少都行。
  
  我不想再喝了,就想借故离席,却被孙一把拉住。他说:"我们是老挑(C市土话,连襟的意思),几年不见,今天见了,不喝痛快不准走。"
  
  高也拉住我不放,一脸诚恳地对我说:"我们今天放开了喝。我平常喝酒,大都是陪客人喝,钱没少花,可喝起来不够味,怕客人没喝好,又怕客人喝醉。酒喝在嘴里,眼里得察言观色,怕客人不满意,得随时调节酒桌上的气氛。累,你知道不?"
  
  我点点头,重新入座。
  
  桌上其他不喝酒的人主动撤了出去,我们这桌剩下了四个男人,除高和孙外,还有一个是周媛的远房表弟,姓罗。我们对怎样喝酒一直达不成共识。高酒量好,要求大家一样喝;孙不干,强调随意。
  
  我提议说:"要不划拳,谁输了谁喝。"
  
  我提这个建议的时候其实很犹豫,高和孙都是经常混大场面的人,而划拳是街边粗汉的方式,毕竟不登大雅之堂。
  
  令我意外的是,大家居然都很乐意。
  
  高先坐庄,一圈下来,高只赢了孙,喝了两杯。
  
  接下来孙坐庄,也喝了两杯。
  
  猜拳行令,气氛热烈。
  
  其他不喝酒的人都过来围着我们,看我们猜拳喝酒。见谁赢了或输了,便哄的一声,在旁边起哄。
  
  我刚从学校出来那阵,在工厂上班,闲暇时便和工友猜拳喝酒,颇有些猜拳的老底子,所以我和高他们猜起拳来,赢的时候居多。
  
  高输得惨不忍睹,说话舌头已经大了,兴致却高得很。他对周媛的二爸说:"再拿一瓶酒来,拿好点的,1573。"
  
  1573是好酒,我只听说过,从来没喝过,所以酒拿上来的时候,我有意输了一拳。
  
  的确是好酒,醇和、浓郁,带有一点儿黏稠。酒杯看似喝干了,过了一阵儿,沾在杯壁上的酒液又会缓缓聚积到杯底。
  
  再好的酒也不能多喝,酒毕竟是醉人的。一瓶酒喝完,高已经醉态毕现,说话结结巴巴的,不断重复地说:"今天喝得高兴,比和客户喝酒高兴,这才是真的喝酒。"说着说着就骂起客户来,说他虽然挣了两个钱,却长期在客户面前装孙子,就是对普通的办事人员,也得随时赔着笑脸。
  
  到后来,许是触动了心底的隐痛,他竟然当众哭了起来,一把鼻涕一把泪,煞是悲伤。
  
  众人慌了手脚,急忙帮他洗了脸,扶他到床上休息。
  
  人啊,都不容易,被人仰望的同时,也在被人俯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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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33 | 只看该作者
27、没有朋友,就意味著没有团队
  
  2007年2月19日星期一晴
  
  正月初一就这么过去了,我参加了一场欢乐祥和的聚会。今天,我找了个借口,离开家到了弟弟那里,去看他春节过得怎么样。
  
  弟弟坐在那里发短信,短信音时不时地响起。
  
  我也拿出手机,忽然感到非常失落。
  
  这个春节,除了赵均和小玉,没有一个朋友给我发新年祝福的短信。而赵均和小玉都只能算是新朋友。
  
  我的那些老朋友,都已经把我忘记了。
  
  我突然觉得很需要朋友,这是一种精神需求。而在一年前,我不敢有这样的需求。连饭都吃不饱,还敢有精神需求?扯淡。
  
  我翻着手机上的通讯录,一个一个熟悉的名字跳了出来。每一个名字都能带来一个熟悉的场景,这些场景好像就在眼前,但人却已经生疏了。
  
  想了想,我决定给张鹏发一个短信。
  
  张鹏是我的初中校友,现在是C市一个局的副处长。
  
  当时我们学校一个年级有四个班,张鹏和我没在同一个班,但因为家庭条件等各方面都相近,又都喜欢打球,所以关系一直很不错。
  
  初中毕业后,张鹏考了个师范,他的未来是教师。但教师不是张鹏的理想,他考师范只是跳出农门的一种手段。
  
  但张鹏仍然当了一名教师,师范毕业后,他被分配到我们乡的一个村小里。
  
  他的身份已经不是农民了,但仍然生活在农民堆里。
  
  村小只有两个公办教师,张鹏理所当然地当起了副校长。隔年他当了校长,再过两年,又调到中心学校当副校长。
  
  张鹏的人生大跃进就开始于当这个中心学校的副校长。
  
  有一次,县委的一个领导到乡里面检查工作,顺便到中心学校去看了看,发现了张鹏这个人才。说张鹏是人才,是因为领导觉得张鹏年轻,更重要的是张鹏能喝酒。
  
  有一年,张鹏和我,还有另外一个朋友一起喝酒,我们两个都没喝赢他。据他自己讲,白酒喝一斤他不会醉。
  
  这样,张鹏就被调到县教委去做了一名办事员。
  
  以后的发展轨迹我没特别留意,据说他在县里面换了几个单位,直到调到C市。
  
  山**变成了金凤凰。我至今都不觉得张鹏有什么特别出众的能力。口才吗?他至今说话还有些口吃呢。但他就是混得好,比我还小几个月,都已经副处了。
  
  原本几条平行运行的轨道,在某个地方不经意拉开了差距,一经拉开,差距越来越大。
  
  张鹏他们那一批出来的师范生,只有很少的人在教书。其他的大都进了机关,混了个一官半职。
  
  而我们始终行走在迷宫中,没有人给指明方向,全得靠自己去闯。偶尔,有人会给你指一条路,结果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。
  
  可能这就是**吧。但我不这么觉得,因为**从来没有给过我们对等的机会。
  
  我刚到C市的时候,张鹏还在区县;我到C市的第二年,他就调上来了。
  
  初来乍到,我们在C市都没几个朋友。到了周末,常常挤在一张床上,不是在我的出租房,就是在他的宿舍。
  
 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。
  
  那时我们都没有女朋友,生活简单而快乐。
  
  后来,有几个老乡也调到了C市,圈子便大了些。但基本上,我和张鹏是这个圈子的中心。我租住的房间,就成了我们的俱乐部。
  
  我们都是年轻人,谈论的话题无所不包。但钱和女人,是永远陈旧而又新鲜的话题。
  
  或者,聚众打牌。"斗地主",便是我在那时学会的。
  
  其时我的经济状况还可以,比张鹏他们几个收入要高些,他们便变着法儿赢我的钱。有时,甚至明着耍赖。
  
  我从没在乎过,我把朋友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。出门吃饭,也总是有人招呼着让我请客。于是我便真的掏腰包付账。
  
  我的钱都是大家在安排,不过我很享受这种状态。
  
  众星捧月是一种虚荣,和明星的感觉一样。
  
  我承认我很虚荣,我的虚荣是用来掩饰自卑的。
  
  我是个打工者,而张鹏他们,要么在政府机关,要么在大型国企,聚在一起,除了谈钱和女人,便是自己的未来。
  
  似乎他们都有很好的未来,至少他们可以憧憬。他们可以憧憬着将来当个局长,或者将来当个国企的总经理,我能憧憬什么?
  
  他们可以看清未来的方向,然后不咸不淡地排着队,耐心地等待机会的降临。即便没有什么提拔的机会,他们也不担心饿饭,反正有国家养着。
  
  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,但注定不是坦途。你现在拿着高薪,说不定明天你就失业在家。
  
  这就是所谓的白领,光鲜着,迷茫着,也自卑着。
  
  所以,和张鹏他们在一起,骨子里我是自卑的。
  
  因为自卑,花钱才大方,花钱买面子。
  
  后来,张鹏在单位集资买了房子,其他几个朋友也差不多先后享受了这种待遇。我和他们来往得便少了些。
  
  人家有房子,你有吗?你比人家还早到C市呢。
  
  朋友之间,是需要平视的。别人在不断地进步,不断地提高,而你还是老样子,甚至不如以前。你看朋友,需仰视才见。
  
  当你看朋友需要仰视的时候,你觉得他还是你的朋友吗?
  
  最多,你会对另外的朋友介绍说:某某是我朋友。这是一种自豪,也是一种虚荣。
  
  后来,我和张鹏他们的联系就渐渐少了。有几次张鹏约我,我都避而不见,最终,便不再联系。
  
  在准备给张鹏发短信的时候,我犹豫了一下,怕他认为我想巴结他。但昨天和周媛他们那一大家亲戚聚会过后,我觉得很多时候我是庸人自扰。
  
  我心里这么想,别人未必就这么看。
  
  再说,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思考,我觉得我必须恢复和那些老朋友的联系。
  
  这个社会,没有朋友,就意味着你没有团队。一个没有团队的人是干不成什么事的。
  
  所以,即便被认为是巴结,也没什么大不了,天下谁人不巴结?
  
  当你自豪地宣称你和某某是朋友的时候,就已经巴结了。
  
  所以,我还是按下了发送键,把我对张鹏的祝福送了出去。
  
  张鹏没有回短信,在我意料之中,但我还是有些失望。
  
  但是,我已经决定要和这些老朋友恢复联系了。这不仅仅是精神需求,还有,如果我真的要混出个人模狗样,我回避不了他们。
  
  回避改变不了我潦倒的现状,与其这样,还不如主动联系他们,或许他们能带给我一点儿帮助呢。
  
  2007年2月25日星期日晴
  
  今天是正月初八,我们开始上班。
  
  我和弟弟坐在办公室中,规划着2007年的目标。
  
  我说:"我已经想好了,今年想大干一番,挣一套房子,在过春节的时候就有自己的自由空间了。"
  
  弟弟笑,说:"我经常听你说要大干一番,可你现在连买厕所的钱都没有。"
  
  我也笑。
  
  我对弟弟说:"我觉得我们现在还缺点什么。"
  
  弟弟说:"缺的可多了,尤其缺钱。"
  
  我笑,我说:"我们现在还缺朋友。朋友少,圈子就窄,圈子窄,就变成了井底之蛙。"
  
  弟弟不以为然地说:"那些酒肉朋友有什么用?你以前不是朋友多吗?你混得差的时候,你的那些朋友到哪里去了?"
  
  弟弟的话噎了我一下。顿了一下,我才说:"你不能这么说。很多情况是我自己的原因,不能轻易赖别人。"
  
  的确,在我混得差的时候,我和很多朋友都疏远了。有的是我刻意疏远,有的是刻意疏远我。总之,差不多都不联系了。
  
  但是,一个人要在社会立足,离不开朋友。
  
  一个人的见识始终是有限的,而有几个朋友帮忙参谋,见识就提高了。
  
  就拿我现在来说,我对2007年的路怎么走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思路。走去年的路子吗?去年的策略是别人要什么就卖什么,这样的后果是我们必须了解客户的所有需求,并且做到每一样东西至少都要和客户同样了解,否则客户就可能不相信你。
  
  按去年的做法,就是希望做尽天下所有的生意。
  
 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。
  
  今年我们必须改变策略,不然人累死了,钱还不一定挣得到。
  
  当然,在有具体策略之前,还得像去年一样,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努力去挣。否则又会回到2005年的窘境。
  
  但我们得有一个改变策略的意识,否则最终的结局一定不好。
  
  今年是什么策略呢?记得去年和弟弟一起团年的时候我们也探讨过,没有探讨出个眉目。
  
  所以,我觉得我们的见识不够,还要开阔眼界。
  
  要开阔眼界,就只有不断学习,结交朋友。
  
  再说,朋友多了,对社会也会有更深的了解。
  
  现在的人有一个误区,以为通过网络就能了解社会的全部,大错特错。
  
  社会通过什么来了解?不是网络,不是文件,不是电视和报纸媒体,而是朋友。一群朋友就是一个圈子,一个圈子就是一个小社会,透过小圈子看大社会,往往看得更真切。
  
  当然这是废话,与我的现状无关。
  
  我决定去恢复和我的那些老朋友们的关系,不为其他,权当精神需要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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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33 | 只看该作者
28、恢复旧关系的秘诀
  
  2007年2月28日星期三晴
  
  早上,我决定去找张鹏聊聊。
  
  要放在以前,在我混得如此差劲的情况下,要我去找比我混得好的人,打死也不干。
  
  但现在不同了,不是我混得好了,而是这一年以来,我在心态上有了一个重大转变。
  
  以前,因为自卑,我总是在表面上把自己表现得强势一些。天下我最大,佯装自己很不错,后来装不下去了,便连朋友也不敢见了。
  
  那是典型的外强中干,吓唬别人,忽悠自己。
  
  我们都很在意自己的感受,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。其实,很多时候,你是生活在自己的假想当中。
  
  就拿我来说,因为和别人有差距,老想着别人会对我有看法,会瞧不起我,甚至会嘲笑我。但事实并非全部如此,在这个社会上,大家都忙碌着,很少有时间关心别人。即便是炫耀自己的成功,也并非就是借此奚落别人,多半是自己敏感而已。
  
  春节期间我和周媛那些亲戚的交往就是明显的例子。我并没有感受到他们的轻视,至少对我他们没有刻意地轻视。
  
  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处理得简单一些,自己就会过得快乐一些。
  
  有时候,率性而为比刻意雕琢更有力量。
  
  我找张鹏的目的是想把我目前的境况给他讲讲,请他帮帮我出出主意,但不是以朋友的身份,而是以求教者的身份。
  
  求教,其实也是一个托辞,我就是想恢复以前的朋友关系。
  
  我给张鹏打了个电话,向他问好。
  
  张鹏没有听出是我的声音。我报上名字,他感到很惊讶,这种惊讶也带有几分好奇。
  
  他说:"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,以为你失踪了呢。"
  
  我说:"春节的时候,我还给你发了条短信,可能你没看到。"
  
  张鹏说:"收到的短信太多了,没注意。"
  
  后来张鹏的语气便有些平淡了,也有些客气了,生疏显而易见。
  
  要是几年前,我和张鹏通电话,开口就是一顿胡言乱语,天南海北到处扯,半毛钱的事没有都可以在电话里扯半个小时。
  
  但现在不一样了,始终找不到过去的感觉。
  
  我对张鹏说:"我有事想请你帮忙。"
  
  张鹏说:"你说嘛,帮得上的我就帮。"
  
  我说:"你什么时候有空?我到你那儿去一趟。"
  
  张鹏问:"电话里不方便说吗?"
  
  操,明显有点拒绝的意思了。
  
  我说:"我只想去你那儿坐一会儿,咱俩谈谈话,拉拉家常,没其他意思。"
  
  张鹏稍微犹豫了一下,说:"那你过来吧,我在办公室值班。"
  
  办公室不是谈私事的地儿。管他呢,见了面再说。
  
  张鹏一个人一间办公室,中央空调,暖和着呢。
  
  我去的时候,他正在电脑前忙活,瞥了一眼,电脑上挂着游戏,好像是三国。
  
  张鹏热情地接待了我,说:"都是老朋友了,有什么话不可以在电话里说,非要跑一趟。"他说着就给我泡茶,给我让烟。恰到好处的热情,不远不近的距离。
  
  我知道张鹏怕我给他找麻烦,如果这时我真的有麻烦找他,我敢肯定他随便找个借口就把我打发了。
  
  想想也是,现在这个生活节奏,每个人心里都多少有点儿累,谁愿意来分担别人的麻烦?
  
  我想让张鹏放松,就随口杜撰了一件带有两难选择性质的事,请他帮我决定一下。打个比方吧,就好比天气很热,我想游泳,但我不知是到江里游还是到游泳池游。
  
  我杜撰这个的目的是让他有决策的快感。决策而又不担风险,是一种精神享受。
  
  如果我一开口就说我这几年混得不咋地,指不定他心里会怎么想。以为我要找他借钱借米,或者找他帮忙介绍生意之类的,一下就会戒备起来。
  
  我想起好多人去找人办事,进门就诉苦,希望获得人家的同情,达到自己的目的。但这个社会需要同情的人很多,大家都司空见惯了,麻木了,也厌倦了。
  
  但如果你是抱着求教的态度去办事,效果可能就不一样。
  
  我能,我行,我比你行。这是普遍心态。
  
  张鹏听了我的话,果然就用略带埋怨的口吻说:"这点事也把你难倒了呀,这些年你真是白混了。"说着便给我指点起来,说应该如何如何。
  
  这样一来,气氛就稍微融洽一些了。我坦率地告诉他我这几年混得不好,现在搞了一个买空卖空的经营部,做得也不好。因为他接触面广,脑子也活络,所以来请他帮我出出主意。
  
  张鹏松了口气,用手指远距离地点着我说:"你呀你呀。"
  
  如果说过去我和张鹏是平起平坐的朋友的话,现在我把张鹏摆在了一个强者的位置,我甘愿以一个弱者的身份接受朋友的批判。
  
  当一个人愿意以指导者的身份和你相处的时候,他觉得他是安全的,也就是说他可能已经信任你了。何况我和张鹏以前毕竟是朋友。
  
  下午,我和张鹏聊了很多。我解剖了我性格上的不足,他也给我指出了不少毛病,并毫不留情地批评了我。
  
  一个滔滔不绝,一个虚心接受,谈话气氛其实蛮好的。
  
  临下班的时候,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来找张鹏,进门就问是不是谈的机密事,需不需要她等会儿再过来。
  
  张鹏说:"哪里,一个老朋友来聊天。"
  
  那女人说:"你老朋友啊,我怎么不认识呢?介绍一下嘛。"
  
  听她的口气,和张鹏是很熟的了。
  
  张鹏说:"有几年没见了,现在他做建材生意。"
  
  那女人立即说:"哎呀,我马上要装修房子,正想找个专家咨询一下呢。"
  
  我笑着说:"我不是专家,只是懂点儿行情。"
  
  那女人说:"懂行情说明就是专家嘛。"
  
  张鹏给我介绍说:"这是毛梅,做生意的好手,女强人。"
  
  说着他又把我的名字告诉了毛梅。
  
  我打量了一下毛梅,三十来岁,圆脸,大眼睛,不但漂亮,而且气质不错,颇有亲和力。
  
  毛梅正经地对我说,她打算这两天装修房子,找几个装修公司报过价,感觉水分比较大,到时候想请我帮忙参考一下。
  
  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,因为毛梅是张鹏的朋友,未经张鹏同意,我擅自接触他的朋友似乎不太好,便笑着看着张鹏,有意留了一小段时间,等张鹏表态。
  
  张鹏说:"可以可以。到时你抽空陪毛梅去转一下装饰市场,帮她把把关。"
  
  我说:"没问题。"
  
  因为马上要下班了,我估计毛梅来找张鹏还有其他事情,就向他们告辞。
  
  张鹏送我出来,问:"是不是有什么具体的困难要我帮忙?"
  
  我说:"真的没有,就来聊聊天。"
  
  他说:"遇到困难找我啊,大家是朋友,客气就生疏了。"
  
  我点点头,说:"有事我一定来请教你。"
  
  从张鹏办公室出来,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与张鹏的关系似乎有所恢复,虽然我并不指望他能带给我什么实质性的帮助。
  
  我的确没想过让张鹏给我啥帮助,我只是想恢复和朋友们的关系,仅此而已。
  
  一个人要做出来点成就,最终得靠自己。朋友关系再好,也不能替代自己的努力。
  
  晚上,我又陆续和几个以前的朋友通了电话。接到我的电话,很多人都很诧异,问:"好久都没听见你的音讯了,是不是闷声发了大财?"也是,很多人都是这样,只有在风光的时候才会去找朋友,让朋友们分享自己的成功;而自己落难的时候,却生怕朋友们知道。
  
  我大声地在电话里打着哈哈,说:"就是想你们了,打个电话问候一下。"又说:"你们有啥聚会要通知我啊,想看看你们都变成啥样了。"
  
  我打这些电话的时候,其实心里很难受,有一点儿出卖自己尊严的感觉。
  
  是啊,这么多年来,朋友都不来理睬你,最终还得自己主动找上门去。原来都是平等的,现在则有些巴结的意思了。
  
  唉,想开一些,谁不巴结人啊?有的人在朋友面前表现得很强势,说不定在领导面前也是低声下气的呢。
  
  典型的自我安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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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34 | 只看该作者
29:先听听富人现身说法

2007年3月2日 星期五 多云
原以为毛梅装修房子要请教我是玩笑话,没想到没隔几天毛梅真的打电话给我了。她问我有没有空,想请我陪她一起到装修市场转
一转。我手头上也没啥要紧的事,便说没问题。
我和毛梅约好见面的地点,坐上她的车,直奔装饰市场,从地板看起,一直到灯饰。
事实上,我并没起到什么导购作用。进了装饰市场,各门各店的销售员把自己产品的功能、特点描述得清清楚楚,我就像一个保镖
,偶尔在边上插一句话。
毛梅似乎比较忙,在我和她逛装饰市场的过程中,她时不时地接电话,有时一个电话要通很长的时间。
我说:“你这么忙,又要装修房子,怕身体吃不消吧?”
毛梅说:“我今天就是来摸一下价格,回头包给装修公司,免得被宰。”
我说:“装修公司来买的价格会比我们今天问的低10%左右,同时你要指定品牌型号,以防装修公司偷梁换柱。”
毛梅说:“那我们得把今天问的这些牌子记下来。”于是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,把了解到的都记了上去。
从装饰市场出来,天已经黑了,正想和毛梅道别,毛梅却对我说:“今天耽误了你时间,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吧。”
很明显,毛梅说的是客气话,但我却一口答应下来。
穷人是一个圈子,富人是一个圈子。如果穷人想致富,得设法进入富人的圈子,那里的资讯是穷人不了解的。
我只是想和这些有钱的人多接触一下。
如果这次和毛梅分手,不知何时才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成功人士,所以便顺势答应下来。
上了毛梅的车,在一个茶餐厅门口停了下来——两个人吃饭,不好点菜,茶餐厅比较合适。
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,毛梅点了饭菜,拿出笔记本看她记录的价格。
我因感觉自己没起到应有的作用,便逐一对毛梅介绍市场价格和装修公司进货价的差价。
其实有很多我也不知道,对不知道的,就按我对价格的理解和把握介绍给她听。
我说这些,准确地讲,带点儿穷人向富人讨好的意思,也有点儿自己抬高身价的意思。喏,你有钱,但这方面我比你懂。我就是这
种心态。
毛梅来了兴趣,突然说:“你这么熟悉,要不我包给你装修,就按你介绍的装修公司的价格执行。”
晕死。
这女人真厉害啊,我给她透露行业内幕,她一下就把我粘上了。我不亏死啊。
这也是个教训,我们可以给人帮忙,但千万别透露行业底线,搞不好自己就搭进去了。
毛梅见我有些窘,就笑,说:“逗你玩呢,瞧你怕成那样。”
我也笑。
就这样我和毛梅熟悉起来,说话也放松了,有时还开些不痒不痛的玩笑。
毛梅问我和张鹏是什么关系,我说是朋友。
毛梅说:“我和张鹏认识三四年了,以前可没见过你。”
我说:“这些年混得不太好,和张鹏他们疏于来往。”
说完这话我特后悔,一个大男人在女人面前哭穷,什么意思啊?
毛梅说:“也就是说前几年有些自闭喽?”
我尴尬地点点头。
“现在走出来了?”
我说:“不得不走出来啊。上有老,下有小,如果不想死,就得出来混饭吃。”
毛梅说:“你知道什么人最容易自闭吗?”
我说:“不知道。”
她说:“有上进心,混得差,爱嫉妒。把这三个特点集于一身的人,肯定自闭。”
我诧异于她的说法,差不多把我给概括了。
我一直没有勇气承认我的嫉妒心。事实上我是有的,我害怕别人比我成功,我希望所有人都比我混得差,我希望帮助所有人,而不
希望有人帮助我。这些都是嫉妒心的具体体现。
毛梅说:“如果你能承认别人的成功,至少你混在成功的边缘;如果你回避别人的成功,你就和成功离得很远。”
这话真的很有道理,我无法想象,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,会总结出这么深刻的人生道理。
如果她是男人,我不会太诧异,但她是女人。
我没有歧视女人的意思,但这些东西,更应该由男人来总结。
我想毛梅一定有着非常丰富的经历,否则她不会总结得这么精辟。我不是对2007年的路很困惑吗?不妨和她探讨一下。
毛梅很乐意和我沟通。用她的话说,沟通使人进步,封闭使人落后。她问我:“一个企业,从起步到成熟主要靠什么?”
她给了我三个答案,要我选择:
一、靠产品,得产品者得天下;
二、靠市场,得市场者得天下;
三、靠资源,得资源者得天下。
她补充说,她所说的资源指的是权力、朋友这一些。
我对这类问题不感兴趣。这类问题实际上是一些伪专家为了吸引别人目光,显示自己功力深厚,而故意总结出来抬高自己身价的把
戏。本来三个都可以靠,但我想听听毛梅的看法,便故意说资源是最重要的。
毛梅摇摇头,说:“靠产品。假如你是经销型公司,你首先需要一种产品来作为你的核心,不然你连卖什么东西都不知道;如果你
是生产型公司,自己生产的产品就更不用说了;假如你是服务型公司,你服务的内容就是产品,认真把内容做好,就是最好的服务
。所以我认为产品是立身之本。”
毛梅又说:“很多人都会选择资源,但你想想,一个才起步的企业,能接触到多少资源?有人以为有了权力这个资源就有了一切,
其实这是一种错误判断。现在这社会,没人敢为了小利益乱用权力,有权力的人图的是什么?是安稳,不是利益。而一个人最大的
幸福感是什么?也是安稳。你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努力奋斗吗?那是因为他感觉不安稳,于是想多挣钱,让以后的生活安稳,一
劳永逸。”
如果说开始时我对毛梅的见解仅仅是诧异的话,她的这段话则让我感到很惊异。
她看东西太透了。
我问她:“像我这类混得很潦倒的人要翻身,靠什么?”
毛梅反问:“你潦倒吗?”
我老实告诉她我前几年的生活,并且连我到工地当民工的事都告诉了她。我之所以告诉她这些,是因为我觉得她的见解非同寻常,
看问题很深刻。
我现在恰好需要人指点。
毛梅笑着说:“其实你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。因为你从来都不敢坦然地看一个人,目光总是很躲闪,这是自卑的表现。人之所以自
卑,是因为他经历了一些低谷,认为自己可能已经没希望了。”
我默然。
毛梅说:“我对你做的行业不了解,但根据你的介绍,我感觉你就像一个游击队员,哪里有钱冲向哪儿。你这样做是不能持久的。
身体跟不上,精力跟不上,久而久之,疲惫了,就放弃了。最终会放任自己倒下。”
毛梅的这一席话让我汗毛直竖。
毛梅接着说:“不过你现在的情况我能理解,你只有这样做才能生存下去。但你得改变思路了。我觉得你应该走专而精的道路,不
要漫天撒网。”
我听见“专而精”这个词时,心里不由为之一动,似乎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。
毛梅又说:“我想象得出,以前你猴急地冲向一颗颗芝麻的时候,也许看到过西瓜就在你身边,但你因为要生存,只能捡那些不费
力气的芝麻,眼睁睁地看着西瓜被别人抱走。有这种体会吗?心有余而力不足?”
我点点头。
毛梅笑了,她说:“那是别人的西瓜。现在你得养力气,有了力气,那就是你的西瓜,至少你可以分得一瓣。”
我又点头。我知道毛梅说的养力气是什么意思。养力气就是积累资本。怎样积累资本呢?我的理解就是找一条适合自己的路子,并
且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。不管这条路是对是错,都要**走下去。即使是一条错误的路,只要**,也会走到正确的方向上来。
这样的例子生活当中也不少。许多小店开始看起来不起眼,生意很差,但他**做下去,逐步在行业内站稳脚跟。几年时间,就有
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我感觉我在走神,急忙调整自己的思路,回到现实中来,继续听毛梅说话。
和毛梅谈话是愉快的,她总能从生活中提炼出一些闪光的东西,并且结合现实,分析得头头是道。
在毛梅面前,我就像一个小学生,而毛梅似乎也愿意充当一个布道者的角色。
和毛梅分手,已接近夜里12点钟。
毛梅说:“我送你吧,这会儿不好坐车。”
我说:“不用,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。”
我本想等毛梅走后,再去大街上坐夜班的公交车回家,但一辆出租车直接开过来候客,我只好和毛梅道别,坐上出租车。走了不到
三公里,见计价器马上要跳字了,我立即叫停,付了6块钱车费,下车在路边等公交车。
回到家的时候,儿子已经睡觉了,周媛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。见我进屋,周媛愠怒道:“干什么去了?这么晚才回来?”
我突然想起,早上答应今天晚上陪周媛到商场去给岳母买一件衣服做礼物。岳母明天过生日,满60岁。
我忙说:“和一个朋友谈事情,忘了这事。”
周媛就冷笑,说:“你那点儿心思我还不清楚?”
我说:“我有什么心思?真的是谈事情啊。”
周媛又冷笑,说:“怕花钱也就算了,别总是拿谈事做借口。”
说实话,本来这事是我不对,但周媛的那两声冷笑让我很反感,我便没好气地说:“好了好了,我现在把钱拿给你,免得你说我怕
花钱。”
一摸钱包傻眼了,钱包里一共只有13块钱。原来包里总共20块钱,打了6块钱的车,坐了1块钱的公交车,数都不用数。
周媛见我站在那里不动,又冷笑。
我讪讪地说:“忘记在弟弟那里拿钱了,要不我明天给你?”
这句话勾起了周媛的无名火,她把手上的遥控板一扔,说:“我们家的人,哪一个你放在心上过?别人家老公的钱是老婆在管,我
老公的钱,是老公弟弟在管。我能得到你弟弟一半的待遇,我就知足了。当初我嫁给谁不好,非要嫁给你?要什么没什么,还一天
到晚装着在外面谈事,显得自己多忙的样子。你看看我那些表姐表妹,哪一个不嫁得比我好?好房住着,好车开着,你有什么?当
初就图你人好,没想到你眼里只有你自己那一家人。我们这一家人不是人?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,自私自利的东西。”
这一顿数落针针见血,句句如刀。我一下不知所措。
周媛不管不顾,继续着她的数落,继续拿我和她的几个表姐夫表妹夫比较。
她说的都是事实,但这些话就像盐水滴在我的伤口上。
我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气,想要发作,却不知如何说起。
末了,我叹口气说:“如果你真的很后悔嫁给我,趁现在你还年轻,可以再嫁。”
周媛嚷道:“你以为我嫁不出去吗?老娘明天就嫁给你看。”
我说:“你如果真想再嫁,那就去嫁吧。”
这是我和周媛结婚几年来,第一次在争吵中提到了离婚。
坦率地讲,周媛算是个不错的女人。我潦倒这么多年,除了平时抱怨一下,她并没有太嫌弃我。即使是我那几个月不回家,她也从
来没表露过对婚姻的放弃。今天因为是她母亲过生日,这在她眼里是一件大事,而我却疏忽了,她才有这么大的怒火。
我理解她。但是,她的那些话说明她对我已经失望到极点,压根就瞧不起我了。既然这样,我还有必要赖着她吗?
那么,离婚吧。
我走进里屋,收拾了几件随身衣物,亲了一下睡梦中的儿子,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出去。
在合上门的瞬间,我看见岳父从他的房间探出脑袋,茫然地看着外面。
初春的风依然冰冷,我走在街上,脑子也清醒了不少。
我并不后悔我刚才的决定,相反,还有一种轻松的感觉。就像一个背着背包的长途跋涉者,包里的东西固然重要,但在放弃的那一
刻,仍然是轻松的。
夜已深,我不想去打扰弟弟,但又没钱住旅馆。想了半天,决定到办公室去凑合一晚。
我们的办公室在一栋居民楼里,晚上可以进去。
我没有坐车,沿着马路朝办公室方向走去。马路早已失去了白天的喧嚣,把一片深沉的静谧留给了我。
我脑子异常活跃,往事纷至沓来。和周媛从相识到结婚,再到今晚,一晃快七年了。难道七年之痒的玄机真应验了?不是,与七年
之痒无关,与潦倒有关。
一个潦倒的男人,很难有一个幸福的婚姻,表面的风平浪静,掩饰不住内里的波涛汹涌。该去的就让它去吧,没什么大不了的,赤
条条来去无牵挂。
男人,得干事业。没有事业,什么都没有!即使有,你也不配享用;即使享用,你享用得也不泰然。何必呢?
算了,不想这些,想想自己的未来吧。
未来,未来却还是一个谜。
我现在的状况,虽然可以混一口饭吃,但仍然危机四伏。
我卖的所有产品,都是从市场上购买之后再卖给客户。我的进货价和客户到市场上去购买的价格没有任何区别。而我之所以还能挣
点儿钱,完全是利用了市场和工地之间的信息落差,勤于跑腿,挣得一点辛苦钱。
这样的钱还能挣多久?
很难说,现在信息化程度越来越高,一只蚂蚁都能在网上找到价格,何况我卖的这些东西都是通用产品,价格遍地都是。只要人家
稍微花点儿精力,多打几个电话,就可以把我的进货价摸得清清楚楚。
人家10块钱就能买到的东西,我要12块卖给人家,可能雷锋都不会干。
所以,我越来越感到,现在的状况维持不了太久,得赶紧想办法,否则到时候连辛苦钱都没得挣了。
但是,我能意识到以后的困难,并不意味着我就能找到解决困难的办法。
每个人都有一定程度的预见性,但是大多数人都没办法回避必然到来的困难。
就像毛梅说的那样,我现在是拼身体,如果有一天疲惫了,也就放弃了,最终会放任自己倒下。
那么,怎么办才好呢?
产品,专而精。这是毛梅传达给我的最准确的信息。
脑子就这样胡思乱想着,进了办公室。看看时间,已经是凌晨四点。又累又困,还有些冷。我把从周媛家收拾出来的几件衣服全部
穿在身上,靠在椅子上睡觉。
明天太阳会继续升起,世界不会改变。改变的,只是那些想改变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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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34 | 只看该作者
30:换个地方,也许利润就增加了

2007年3月3日 星期六 多云
弟弟一早就到了办公室,见我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趴在办公桌上睡觉,便问我是不是和周媛吵架了。
我说:“没啥,昨晚太晚了,没回去。”
弟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,不再做声。
电话铃响了起来,弟弟拿起电话,我在旁边听。似乎是要PVC管,问直径32的多少钱一米,要80米。
我在旁边轻声说:“价格报高点。”弟弟不明就里,但还是按我的说法报了价。
挂了电话,弟弟说:“PVC管价格很透明,大家都清楚。一旦客户发现价格高了会说我们不诚信,会丢客户的。”
我说:“你放心,保证不会。”
凭经验,我就知道要货的这人对PVC管不太熟悉。如果熟悉,他不会说要多少米,他得说要多少根。因为PVC管都是论根卖的,一根
号称4米,实际上只有米。杂牌的,米的都有。
再说了,即使他要了解价格,别人都是报多少钱一根,他要比照我们的价格,就得换算成米。即便他换算成米得出了单价,他也不
一定记得住今天我们给他的价格;如果他真的有闲心记住了我们的价格,这等精细的人,丢了也没啥大不了的。
一般来讲,找我们询价买东西的人,基本上没有这么精细。如果精细的话,何必找我们?市场上多了去了。
很多东西就是这样,平时看在眼里,叫在嘴里,自以为很熟悉,但却没往心里去。真正深入进去了,才知道里面学问大。譬如赚钱
,卖同样的东西,换个地方,利润就增加了。
弟弟要到市场上去拿几样货,让我守电话。我让他把电话转到手机上,一起到市场去走。
在路上,我突然想到,反正要经常到市场上去拿货,不如我们就在市场里开一个门市,客户找我们要货的时候,我们可以在市场上
现炒现卖。同时,我们一边在市场卖杂货,一边寻找比较专业点儿的产品,慢慢形成自己的优势产品,最终拿下该产品在C市的代理
,这不就是专而精吗?
对,就这么干!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往专而精的道路上发展,很容易死在过程中。那么,慢慢过渡吧。
我把这个想法同弟弟说了,弟弟也同意。他说:“干脆把办公室退了,还可以节省办公室的租金。”
我说:“那人家再来找你修电脑怎么办?”
他说:“修电脑一般都是上门维修,要不要办公室关系不大。”
我和弟弟边走边商量,觉得在市场上开个门市的确非常必要。现在,市场上所有给我们供货的门店都是我们的上游商家,假如我们
在市场上开了门市,那我们在地位上是平等的,相互之间调货销售很正常。并且,因为大家都在市场,我们炒货销售时也不用付现
款,对我们的资金压力也是一个缓解。
然后我们开始合计需要多少资金。我问弟弟:“现在我们总共有多少钱?”弟弟说:“现金只有一千多块钱。别人还欠我们几万块
钱的应收款,我们欠供货商的也有不少钱。应收款中,可能有不小的一部分要成呆账,因为有些工地拿货的人换了。”
我说:“这样,从明天开始要把供货商的货款尽量往后押,同时抓紧回笼应收款。把资金腾出来,先把门市租下来再说。”
弟弟咕哝说:“应收款不是说收就能收到的。去年我们说起来也挣了一点儿钱,到过年的时候有多少钱?现在的人啊,涉及钱的事
能拖就拖。”
我说:“你尽量嘛,咕噜个毛。”
接着我和弟弟算了一下开门市的费用。一般来说,房租要首付三个月,假设一个月3000块的租金,就得9000块钱。按照惯例,还得
交一个月的保证金,那么光花在场地上的费用就得一万二。门市租下后,总得要点儿样品,尽量让门市看起来琳琅满目一些,不然
门市会给人以单调的感觉。当然可以找市场上其他商家借点货做样品,但多少得有点儿库存是不?不然遇到零售客人,别人说买两
个开关你总不能说没有吧?人家可以相信你说没有,换一种行不?你不能样样都说这是样品,仓库全面缺货,鬼大爷才相信你。所
以,必要的库存是要有的,总得像那么回事。
算来算去,觉得搞个门市怎么也得两三万块钱。
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哪,对于我们来说。
两兄弟边合计边在市场里转悠,看哪里有合适的门市要出租或转让。看了好几处,不是价格太高就是位置不好。位置好的,别人又
经营着,位置偏的,与我租个办公室有什么区别?
转悠了两个小时,没有结果。突然想起还没吃中饭,我们便在市场的一个角落找了一个卖快餐的摊点,要了两份盒饭,蹲在地上边
吃边聊。
吃了饭都在等对方付账,我说:“我身上只有几块钱了,早上出去的时候买了一包烟。”
弟弟笑,说:“你真是穷得可以了。”说着摸出一张50元的大钞,在我面前晃了晃,说:“公款消费。”
我笑了笑。
想起周媛昨晚指责我不该让弟弟管钱的事,不由叹息了一声。
我们的钱都是由弟弟保管,要用的时候就找弟弟拿。我不太会理财,也不爱管钱,但总不能让周媛来管吧?她要上班,如果我们临
时需要用钱,难道还远天远地去找她拿,也太不方便了吧?
理解最重要,但理解的前提是沟通。
我承认我和周媛的沟通不够。
下班后,我有些无所适从。
我昨晚离家的时候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,那不过是一种解气后的*,等真正冷静下来,才觉得昨天太冲动了些。
今天是岳母的生日,家里应该有不少客人吧?也许有客人会问我为什么不在家,我不知道周媛会怎么回答。是撒谎说我出差了,还
是据实说我们准备离婚?
唉,不管这些,爱谁谁吧。
电话响起,是小玉打来的,她说她辞工了。
我说:“你找到新的工作了?”
小玉说:“没有。”
我说:“那你咋辞工了呢?先凑合着干,起码可以解决吃饭问 题啊。”
小玉说:“大哥,我不想再这样干下去了。如果我仅仅是为了当一个小餐馆的服务员,那我读这么多书干什么呢?”
我沉默了,小玉说得不错。她读书的目的决不是为了成为一个出色的餐馆服务员,但我不知道怎样帮她。
我说:“那你准备干什么?总有个打算呀。”
小玉说:“大哥,我想见你一面,和你商量个事。”
我说:“好吧。正好我今晚没地方吃饭,咱找个地方吃饭吧。”
小玉说:“那到我这里来啊,我新租了房。”
我说:“还是算了吧,随便找个地方吃面条就可以了。”
在一个路边的小餐馆,我和小玉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。
我说:“你为什么要辞工呢?先将就干着,把工作找到了再辞不行吗?你这样租着房找工作,压力会很大的。”
小玉犹豫了一下,突然说:“大哥,我想跟着你干。”
我愣了一下,问:“什么?你跟着我干?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呢。”
小玉说:“大哥你放心,我绝不是来拖累你的。你做的那个业务不复杂,我可以像你一样出去跑业务,人多力量总要大一些。”
我说:“小玉,你不要把跑业务看得那么简单。如果不复杂,大哥我不早就发财了吗?”
小玉说:“反正我不想干餐饮了,一点儿地位都没有。爸爸妈妈打电话问我在哪里上班,我都不好意思对他们说。”
我说:“你不要好高骛远。想想你那天晚上露宿街头的情形,在餐馆干会比那晚更惨吗?”
我的话说得有些不客气,小玉便低了头不做声。
隔了半晌,我说:“要不这样,我可能要搞个门市,等我把门市搞起来了,你再过来。这段时间,你先去找个工作,将就一下。”
小玉说:“那得等多长时间啊?”
我说:“小玉啊,你想跟着我干是看得起我。不是大哥不识抬举,我的确是有我的难处。你放心,等大哥稍微喘口气,一定来请你
。”
小玉看我说得如此慎重,有些不好意思,便笑着说:“大哥你不要太有压力啊,我只是问问而已,不一定非得跟着你干不可。”
我说:“那是那是,说不定过几天你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工作,大哥还得依靠你呢。”
我忽然想起小玉的个人问题,便问:“你和你那同学现在还有联系吗?”
小玉说:“混得这么差,联系啥啊。估计他们都比我混得好吧?”
我说:“不是那些,是送口琴的那个。”
小玉醒悟过来,便说:“偶尔有联系,人家现在读研究生了。”
我笑着说:“怎么,感到有压力了?”
小玉摇摇头,她说:“我们也就是比普通同学好一点儿而已。再说了,我也有自知之明,不敢有别的想法。”
我说:“不要妄自菲薄嘛。”
这时餐馆的服务员端来了我们点的面条,大约碗有些烫,服务员的手有些抖,洒了一些汤水在我裤子上。我有些气恼,忍不住嚷道
:“怎么这么不小心,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吗?”
服务员慌忙用餐巾纸来帮我擦拭裤子,并赶紧给我道歉。
我不耐烦地推开服务员,挥挥手说:“把你们老板找来。”
服务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,我突然看见桌子对面的小玉两眼噙着泪花,死死地盯着我。
我的声音一下软了下来。再对服务员说:“没事,你忙去吧。”
我说:“小玉,我有些冲动,不好意思。”
小玉抿着嘴,过了好久,她才轻轻说:“这是我们当服务员的应有的待遇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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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35 | 只看该作者
31:为了创业,借钱是光荣的

2007年3月5日  星期一  多云

一连两天,我都在和弟弟合计搞门市的事,晚上就住在弟弟那,我没敢跟弟弟说准备离婚,怕传到母亲耳朵里,她老人家又得伤心
了。
想想也是,说来有五个孩子,有儿有女,比例也合适。三个女儿嫁了就不用说了,两个儿子呢,一个没女朋友,一个成了家却要散
伙。传到老家,遇到有对我母亲有成见的,免不了风言风语:喏,你那看老太婆,平时拽上了天,以为大儿子找了个城里的女人不
得了,看看,现在散伙了嘛。或者是:我说嘛,一个农村娃娃哪里配得上城里的人,多半被城里的女人把钱骗干净了,现在没钱了
,被一脚蹬了。
唉,恰好我又没钱。
这些都是我的担心,担心他老人家听到类似的话。
有些时候,事情就那么凑巧,这边儿刚有点心理活动,另一边就有感应了。
母亲给我打来电话,照例是响了两声就挂了,然后我回过去。
母亲在电话里问我:“你和你媳妇关系还好不?”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硬着头皮说:“还好啊。”
母亲说:“刚刚你媳妇还给我打了电话。”
我心里一紧,问:“她说什么啦?”
母亲说:“没说啥子,就要我们好好照顾身体,等条件改善了,接我们到你们那里耍。”
我松了口气。
母亲在电话里开心地说着,我仿佛看到了母亲那两颗松动的门牙在摇晃。
“你媳妇有孝心,是个好女人,要对人家好。”母亲在电话的另一端叮嘱,我在这一端沉默。

2007年3月7日  星期三  晴

门市的位置已经物色好了。一个月3500元的租金,一次缴纳三个月的房租和相当于一个月房租的押金。
这和我们之前预想的差不多,但我们连缴纳租金的钱都没有。
应收款收得不大好。客户的回款都有一定的计划和周期,不可能我想什么时候要钱,客户就什么时候给。
弟弟尝试着以前他帮忙修电脑的那些朋友借。但那一次我生病住院,弟弟借钱后没能及时归还,信誉度降低了,大家都找借口推脱

人就是这样,信誉的建立需要经过很多事情,而毁掉信誉则只需要一件事。
我突然想找我的那些朋友借钱。
在前几年身处绝境的时候,我从来没有想过找朋友借钱。即使我生病住院,也羞于向朋友开口,宁可让弟弟出面去借钱。
但现在我却有向朋友借钱的冲动。虽然我仍然穷着,但似乎有了向朋友开口的底气。
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同。
想了想,这份底气来自钱的用途。我借钱是用来做生意的,说好听点,借钱来发展事业。
发展事业可耻吗?不可耻,所以借钱也不可耻。
相反,找人借钱还带有些炫耀的意思:喏,我在发展事业,需要流动资金。任何做生意的人都需要流动资金,所以我借钱是光荣的

而以前借钱呢,用途是维系生活。靠借钱来维系生活,自然是不光彩的,所以我连生病住院都不愿意找朋友借钱。
同样是借钱,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大的名堂,以前可没想过这些。
梳理了一下我的朋友们,就眼前来说,我和张鹏关系最好。
我向他借钱吗?我摇摇头。尽管现在联系上了,但中间总是隔了一层什么,或许就是地位差异吧。
不准确地讲,就是圈子已经不一样了。
思来想去,我竟然发现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借钱。
也难怪,现在借钱本来就难。但我记得小时候,有邻居来找我母亲借米,我家只有半升米了,可母亲却毫不犹豫地全部借了,还问
够不够,如果不够的话帮忙去借。
现在不一样了,人们似乎没有我小时所处的那个时代单纯了。当然,也可能是我变得不再单纯了,于是看别人也不单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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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40 | 只看该作者
32:多和朋友交流,说不定就有新路子了

2007年3月12日  星期一  晴

昨天,张鹏给我打来电话,说他家里的鼠标坏了,让我给他买一个捎过去。我跟他说过我弟弟是搞电脑维修的,他记在了心里,便
想到了我。
我说:“好办,下班后立即给你拿过去。”
虽然我们以前是平起平坐的朋友关系,现在沦落到我为他跑腿了,但他能想到我,我仍然感到高兴。
我让弟弟去买了一个鼠标,还没下班,就奔张鹏那里去了。
张鹏还在办公室。我把鼠标递给他,期待着他邀请我到他家里去玩,但张鹏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。
我磨蹭了一下,正准备告辞,张鹏却接起了电话。挂了电话,张鹏说:“今晚有人喊吃饭,要不你跟我一起去?”
我本想说:“这样好吗?”但怕他顺口暗示我不太好,这样我就失去了认识更多新朋友的机会,便说:“好啊,我就给你当个小跟
班吧,去见识一下大场合。”
张鹏笑了笑,说:“哪是什么大场合啊,两个朋友,其中一个你还见过。”
我不便多说什么,但显然我的这种回答让他感到舒服。
吃饭的地方时隔蛮豪华的场所,张鹏要了一个包房,刚坐定,就看见毛梅来了。
毛梅看见我,热情地打招呼说:“缘分那,又见面了。”
毛梅的这种招呼让我汗毛直竖。要知道,我和毛梅不论是地位还是经济条件,相差千里**,她能和我开这种玩笑,立即让我对她
有一种亲近感。
和毛梅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,也是张鹏的朋友,张鹏介绍说叫周仲,在出版社工作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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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41 | 只看该作者
33:做事的最高境界是行云流水

2007年3月14日  星期三  多云

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周仲给我的那个信息。
我给赵均打了个电话,问他有没有相熟的弱电公司。我说有个项目想找个弱电公司合作一下。
赵均说他和一家弱电公司关系比较好,这家公司长期用赵均厂里面的桥架,并把那家公司老总的电话给了我。
老总姓何,脑袋光光的,一看就是精明人。
我对何总说:“我有一个弱电项目的信息,有没有兴趣?”
何总笑着说:“我对信息没有兴趣,我只对项目本身有兴趣。”
这其实是想了解更多项目方面的信息。
我直截了当地问他:“如果这个信息对你有用,你给多少钱?”
何总脸上现出一丝不屑的神情,但很快又用笑容掩饰了。
他说:“那得看你在里面所起的作用。如果仅仅是一个信息而已,那么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;如果你能影响这个项目,我们可以谈
一个价格。”
我一想也是,现在的建设项目多,而找个信息并不难,而像何总说的能影响项目的进程,那对我来说事太难了。
我说:“是这样,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我的一个朋友,我先去打听一下项目的具体情况,然后再来找你谈。”
何总表示同意,并给我提了几种合作方式:一是挂靠,我以他们公司的名义进行经营活动,他们收取管理费,其他的我自己负责;
二是我以他们公司业务员的身份进行活动,我把业务拿下来后他给我提成,提成比例按纯利润的20%,但前期费用得我自己负责。
想来想去,我决定以第二种方式合作。这样挣的是少一些,但以我眼下的情况,我没法不依赖他。
我怕何总到时耍赖,便提出签个协议,先小人后君子。
何总同意了,并且按照我的要求,在合同上面特别注明:只要何总的公司同甲方签订了合同,便应先支付我应该得到的酬劳。
2007年3月15日 星期四 多云
和何总谈妥之后,我决定到H县一趟,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。
我在弟弟那里拿了点儿钱,坐了近六个小时的车,到H县时已是下午三点。我找了个小旅馆,梳洗了一下,就准备去找老刘。
老刘就是该项目的负责人,也就是周仲的朋友。
在旅馆楼下,我买了一包玉溪,自己先抽了一根——味道真醇。
老刘不在办公室,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,说我是周仲的朋友,想来拜访他一下。
老刘说他在政府开会,不能确定什么时候会议结束。
我约老刘晚上找个地方聚一下,老刘说:“有事在电话里说就是了,没必要破费。”
我再一次抬出周仲,说:“都是周仲的朋友,见个面,以后在街上碰面了也好打招呼嘛。”
老刘犹豫了一下答应了。
我开始物色晚上吃饭的场所。
在H县城的中心地段,我找了一个还算豪华的餐厅,预订了一个小包房。
对于是不是定包房,我很犹豫了一阵。两个男人在包房吃饭总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尴尬,但我又不能显得太小气,所以还是订了下来

看了一下菜谱,菜的价格比C市便宜,但酒水却很贵。我提前叮嘱服务员,如果我的客人要点超过两百元一瓶的酒,就说卖完了。为
防止服务员不听招呼,我说:“我身上只有300块钱,还要留路费回家。如果超标了,我只有‘吃跑堂’。”
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,心里便轻松了,我开始在H县城的街道上徜徉。
看着街上或快或慢的行人,听着他们带有本地口音的土话,突然有一些愉悦。
这里没有人认识我,没有人关注我,没有人知道我是贫是富。当我开口说话的时候,他们会准确地判断出我是外乡人,并给予我对
待外乡人的热情。
一个人处在陌生的环境中,除了新奇,便是自信。比如,一个小商贩和一个老太婆讨价还价的时候,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走过去,轻
轻拍一拍商贩的肩膀说:“人家是老年人,不要计较嘛。”
商贩会**啄米似的点头:“好嘛好嘛,就依这位大哥的吧。”
很舒服,我很享受这样的状态。
而在C市,我做不出这些举动来。总是有无形的压力,制约我表达的冲动。
下午五点半,我琢磨老刘的会应该开完了,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。但老刘的电话却先打过来了,他告诉我说,晚上有一处不得不去
的应酬,要失约了,他应酬完再和我联系。
我说:“好的,我等你通知。”
接完电话,我心里有一些小小的紧张。不过一想老刘主动说应酬完后联系我,说明还是在意我的。
我感觉有些饿了,便在街边的一个小吃摊点坐了下来,点了一碗炸酱面。摊主不慌不忙,仔细地添加作料,时不时地询问我的口味
。面做得很精细,吃起来很香。
在C市我也经常吃面条,但煮面师傅那速度,面刚丢下锅,恨不能马上就捞起来,以便再招呼下一个客人。
大城市和小城市,节奏就是不一样。
其实很多人都喜欢小城市的节奏,却又拼命往大城市挤。
说不出为什么,反正现状就是这样。
吃完东西,我物色了一处茶楼备用。我怕老刘通知我见面时仓促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,故而先做好准备。
我不得不在这些细节上做好。对于此次H县之行,我虽然并不抱太大期望,但我得为一分的希望做十分的准备。
按照老刘的说法,他会在应酬完后主动联系我,所以我回到旅馆,躺在床上看电视。手机就搁在身边,声音调到最大。
过了晚上八点,我就开始不停地看手机。按照常规,八点应该结束饭局了。
然而过了八点半,老刘仍然没有打电话过来。因为他说过他主动联系我,我就不好打电话去催他,只得耐着性子等。
不得不说,等待是一种痛苦,除了期待的电话铃声,其他的索然无味。
电话终于响起,我迫不及待地接通,以一种特别亲和的语调对着话筒说:“你好。”
电话里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——是儿子的电话。
我有些失望,也有些高兴。
我说:“儿子,爸爸一直在外面忙,好久都没有回去看你了,你乖不乖呀?”
儿子说:“我乖。”
我说:“你怎么想起要给我打电话呀?”
儿子说:“是妈妈叫我打的。”
电话里便传来周媛轻声吓唬儿子的声音。
我沉默了一阵,对儿子说:“不要调皮,要听妈妈的话。”
儿子说:“我不调皮,我很听妈妈的话,妈妈也听我的话。”
我被儿子逗笑了,问:“儿子,妈妈听你什么话了?”
儿子说:“妈妈哭,我叫她不要哭,她就不哭了。”
我心里一阵莫名的痛。
我轻声对儿子说:“妈妈在身边吗?”
我想和周媛说会儿话,我想问她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。
儿子说:“妈妈上厕所去了。”
这时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,有一个电话正在打入。
我拿下手机一看,是老刘的电话。我忙对儿子说:“儿子,爸爸有事情,挂了啊。回头爸爸打给你。”
接通老刘的电话,老刘问我:“你在哪里?吃饭没有?”
我说:“我在旅馆,吃过了。”
老刘说:“那你到红星大酒店来,我在1021房间。”
我说:“好的,我马上就到。”
挂了电话,我立即出了房间,在旅馆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,对司机说:“到红星大酒店。”
司机迟疑着说:“很近啊,走路也就七八分钟时间。”
我说:“别管,越快越好。”
在酒店门口下了车,我来到老刘说的房间,按响门铃。
老刘是个中年人,有些秃顶,听了我的自我介绍,他诧异地 说:“你可真快啊。”
我笑笑,随着老刘进了房间。
这是一个豪华标间,厚厚的窗帘旁边,摆着两张椅子。中间是一个茶几,上面放着烟灰缸,还有一包硬盒中华。
老刘让我随便坐,解释说刚才在楼下吃饭,政府的饭局,一般吃了饭都要开一间房,怕有人喝醉了,好有个休息的地方。
我和老刘坐下,想拿出下午买的玉溪烟让给老刘抽,但看见茶几上的中华,便有些犹豫。不过觉得玉溪应该也拿得出手了,便向老
刘让了一支,说:“我的烟差,权当忆苦思甜。”
老刘指着中华烟说:“这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发的。平时我什么烟都抽,不就一股烟嘛。”
我说:“那还是有区别的,树叶都冒烟啊。”
老刘就笑,说:“那倒也是。”
寒暄了一阵,气氛变得融洽了些,话题渐渐进入正题。
老刘问我来找他有什么事,我开门见山,说想来做他们这个综合楼的弱电项目。
老刘脸色就变了,隔了一会儿他才说:“这个项目盯的人多,原先准备找两个专业公司比较一下产品的价格、质量,竞争性谈判。
后来考虑到公正性,就准备招标。”
他说:“我能帮到你的就是给你发一份标书。”
我大失所望。
我把做这个项目想象得太简单。我以为就像我卖材料给工地,只要价格合适就能成交,但实际情况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。
老刘建议我去找他们单位一个叫吴小波的办事员,他负责接待来竞标的公司。这已经是推脱了。
和老刘告别出来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看来我的2007年开局不利。
现在,我面临两种选择,一是马上打道回府,这样我的损失不大,在可承受范围之内;二是继续下去,但继续下去有意义吗?招标
,这完全是拼实力,我有什么实力可拼?
想了想,我决定再到老刘他们单位去一趟,去找吴小波。可能的话还是参与一下投标,权当买彩票碰运气。

2007年3月16日 星期五 多云
吴小波和另外四个同事一间办公室,这些人全部是参与这个项目建设的。
吴小波大约二十七八岁,蒜头鼻,眼睛也小,长得比较谦虚。这类人一般不好打交道,因为在相貌上自卑,就喜欢在事务上体现自
己不一般的地方,来吸引别人注意。
早上,我向他介绍说我是弱电公司的,见他们正在修综合楼,想来参与一下,问他有什么要求。
吴小波生硬地说:“只要是做过弱电工程的,有资质就行。”
我说:“那我符合你们的要求。如果我想参与竞争,需要履行怎样的手续呢?”
吴小波说:“先审验资质,没啥问题就可以购买标书。”
我说:“我来得匆忙,没带资质证明。能否先把标书卖给我,我来投标时再把资质证明带过来。”
吴小波不同意,他说:“这是程序问题,我得照章办事。”
**,机械得真够可以啊。
我最烦这种权力不大但派头很大的人。大家都是工作,都是为人民服务,只不过你所处的位置主动一点儿而已。
但同时,我觉得吴小波的这个态度对我来说也许是个帮助。因为来了解的其他公司大概都会享受吴小波的这种待遇,遇有耐心不够
的,也许就轻易地放弃了。那么无形当中来参与招标的人就会少一些,我的竞争对手也就会少一些。
本来我对这个项目没有任何信心,但吴小波的这个态度让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争取一下,就当锻炼一下自己嘛。
我决定不和他斗气。
我突然装做随意地说:“哎,你们老刘昨天下午开会开了好长时间啊。”
吴小波说:“你咋知道老刘昨天下午在开会?”
我说:“在外面碰见的,急匆匆的样子。”
我这样说的目的是想让吴小波知道我认识老刘。虽然我知道很多人都认识老刘,这不代表什么。但像吴小波这样的主儿,长得谦虚
必然自卑,因自卑必然会对权力崇拜,骨子里会有一种对领导的逢迎。
当然,我也不会傻到对吴小波说我和老刘很熟,点到即止。
吴小波果然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儿,这种柔和是渐进式的。我也曲意配合,增加他的想象空间。
后来吴小波感叹说:“领导们现在压力也大啊。就说这次招标吧,领导们也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压力,到处都有人来找领导说情,
答应一家就得罪另一家。再说,老百姓也都盯着的,搞不好还说你腐败,难啊。”
我笑说:“做人难,做领导更难。”
和吴小波聊了一阵,我再请他通融一下,说我从C市来一趟不容易,如果空手回去,公司领导那里不好交待。
吴小波答应了,并且给了我一份这个项目的设计图纸。从古板变得通融,并不是那么复杂。只要你尊重对方,并且有耐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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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42 | 只看该作者
34:拿到钱的那一刻,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有钱的人

2007年3月23日 星期五 多云
回到市里,我找到何总,把H县的项目情况汇报给他听。他听说要招标,觉得这拼的纯粹是公司实力,我在其中的作用很小,分给我
20%的纯利他有些不划算。
我向他承诺,只需给我派一名技术人员,其他的事情不用他操心,由我来搞定,他坐享其成。如果搞不定,不让他承担任何费用。
何总同意了。
派给我的技术人员姓钱,岁数比我小,但我还是叫他钱老师。
钱老师拿到图纸,说怕项目内容有误,还需要到现场去看一下。没办法,我只好陪着他到H县去了一趟。
这一来一往,花费了我不少银子。弟弟已经有看法了,他说以我们现有的能力根本没法做这么大的项目,这纯粹是浪费金钱和精力

但我已经骑虎难下。既然已经投入了,如果现在立即收手,损失的钱就白白损失了,一点儿效果都没有。
唉,赌吧。
设备清单做出来了,我一看设备清单,立时傻眼。清单上标明的总价为210万元,但清单上的产品名称我大都没有听说过。连名字都
不熟悉,我又怎么知道何总赚了多少钱?到时候他说他没赚到钱怎么办?那我岂不是贴本帮他挣钱吗?
但我不动声色,只是按部就班地配合钱老师做准备工作。
钱老师做标书的方法是模板式的。他找了一份他们公司以前的投标书做模板,在上面修修补补。
我总是不放心,甲方要求千差万别,投标书又怎么会一样呢?
我要求他说:“这份标书应该有层次感,言之有物,不能让招标方一看就是假大空。”
钱老师苦笑着说:“这是做标书,不是写小说。标书就是这种样式,哪儿都一样。”
我将信将疑。
因为听吴小波说评标的时候分什么经济标技术标之类的,我怕钱老师做的标书不过关,自己又审读了两遍,遇有语句不通顺的地方
便随手改了。另外,仔细阅读了甲方的招标书,凡是招标书上有要求,而投标书上没有提到的,我都建议他加进去。
久而久之,他有些烦我了,对我爱理不理。
我不能得罪他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讲,这次投标的成败是由他掌握的。所以我全力安抚他的情绪,让他满足我对标书的要求。
总算把标书做好了。装订后,我忽然信心不足,怕我们的价格高了,便问:“钱老师,这个价格还可不可以调低一点儿?”
钱老师说这得何总决定,他做不了主,得找何总谈。
我找到何总,说这是竞标,希望他把利润看薄一点儿,先保证中标。如果这次中标了,和甲方有了合作关系,今后再做他们单位的
项目时就方便得多。
经不住我的游说,何总同意了。他把总价放低到了195万元,并跟我说,这已经是最低的价格了。因为这类项目周期长、变化多,施
工费用高,低于这个价基本就没法做了。
重新装订后,我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。从我第一次去H县到现在,整整8天,我的心全都放在这个标书上。我不知道是什么结果,但
是,至少我自己是满意的。

2007年3月28日 星期三 多云转晴
今天开标,我和何总带着标书和两万元的支票,专程开车从C市来到H县。
原本我说过不让何总操心,但因为涉及两万元的投标保证金的安全问题,我只有请他出马。
路上,何总建议我到他公司去上班,说通过这段时间的合作,我的敬业精神感动了他。
我不置可否。
我并不承认我有什么敬业精神,这他妈的都是被逼的。
到了H县,我带着何总到了甲方所在地。开标的地点就在甲方会议室。
会议室里挤满了人。据主持人介绍,参与投标的公司一共六家,而甲方组织的评标委员会一共七人。完全实行打分制,经济标占70
分,技术标占30分,哪家公司的分值高哪家就中标。
接下来先是审验资质。有一家公司因为资质不合格,当即被判 出局。
我心如鹿撞,忐忑不安。我从没参加过竞标,一看这阵势,先怯了三分。
偷眼看何总,见他泰然自若,似乎经历过不少这种场面。
开始唱标了,先公布各家投标单位的投标金额。我们的195万不是最低的,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。看来,这次失败已成定局。
然而,公布经济标分值的时候,我们得了67分,是所有投标单位当中最高的,比第二名高了5分。
原来,经济标的计算方式为所有公司的投标金额之和除以投标单位数量,取平均金额作为标的,最接近标的的分值最高。我们的195
万与标的198万只差三万,是最靠近标的的。
我松了一口气,这意味着技术标只要不比第二名低5分及以上,那么中标的就是我们。
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成功和失败就在一线之间。
轮到公布技术标了,第一个公布的是我们,得了21分,第二个28分。我一听悬殊7分,一下就泄气了。败了,还是败了,滚他妈的技
术标,这里面一定有猫儿腻。
我心里升腾起一阵愤怒。当结果不利于自己时,我们总会找到怀疑的理由。
最终结果出来了,我们88分,居于榜首,第二名87分。我们以一分险胜!
我一下没回过神来,仔细一看,发现原来技术标分值最高的那家经济标分值只有56分,总分84分,排第三。
而经济标排名第二的那家,技术标只有20分,总分为82分,排名第四。
我由于太过紧张,脑子里老是想着技术标5分的差距,没有想到这5分是和经济标的第二名比,更没想到还要计算总分。
这么说,我们中标了?
我真的不敢相信,原来中标这么简单?是的,就这么简单。中了就中了,没中就没中,就像买彩票一样。
我的心一下落到实处,却发现手心全部是汗。
我暗笑自己在唱技术标时还在怀疑这里面有猫儿腻,等到自己中标了,才发现这世界真美好,真公平,到处充满爱。
其他公司纷纷来与我们握手祝贺,我发现我伸出去的手有些颤抖。我努力使自己平静一些,装做见过大场面的样子。
招标会结束,我和何总在楼下碰见老刘。老刘上来和我握手祝贺,对我说:“给周仲带个口信,说我过两天到C市,叫他把酒准备好
,好久没和他喝酒了。”
这是明显向我示好的意思,表示他在这次招标过程中帮了我的忙。其实,他帮个“鸟”忙,记得我去见他的时候,一听我说的是生
意上的事,脸色立马就变,生怕给他找上麻烦。
这些人就是这样,总是在你获得成功的时候来向你表功,而在你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站得远远的。
我笑着说:“一定一定。这次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,你到了C市,这顿酒我请了。”
何总在旁边听见了我们的对话,下来后对我说:“得搞好和老刘的关系,不要以为招标结束了就用不着人家了,施工过程中还需要
他们配合。”
我突然想起,何总不是一直说招投标是公司实力的体现吗,他听见了我和老刘之间的对话,大约会肯定我在其中的作用。
误会误会,不过这误会可真美妙啊。

2007年4月6日 星期五 晴
按照我和何总的协议,在何总公司中标之后,他得把我应得的那部分先支付给我。
为防止何总故意抬高成本,我把标书上的清单复印下来,请赵均帮忙联系了两家搞弱电的公司,核了一下成本。
不是我不相信人,而是主动权完全在何总这一方,我不得不小心行事。
成本核出来让我大吃一惊,毛利润居然有四十多万元。
当然这不准确,因为有些产品的生产厂家不一样,价格有一定的差异。
但我算是心里有谱了。
何总没有耍赖的意思,只是说施工没结束,不好核算施工成本,算不出来纯利。而我们协议上规定的是我得纯利的20%。
我说:“那预估一个施工成本,稍微高估一点儿也没什么。”
何总同意了,但他要求我,如果需要,在他们施工过程中我要尽力配合,毕竟前期工作都是我做的。
这不存在问题。
结果算出来了,何总报给我的纯利是30万元,按20%计算,我应分得6万块钱。
何总问我:“是要现金还是划卡?”
我说:“还是现金好了。”
我觉得抱着现金稳当些。原谅我,突然获得这么大一笔钱,心里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心。比如害怕划卡有假,或者银行突然倒闭
取不出钱来。
这既是杞人忧天,也是穷人心态。
拿到钱的那一刻,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。
不是吗?我的包里有6万,6万哪!
我担心路上出现劫匪,打了一个车,回到了弟弟的出租屋。把门关上那一刻,心里真的踏实了。
我把钱拿出来放在床上,一共6扎,都是新票子。
成功的喜悦是需要分享的,我给弟弟打电话,要他回来一趟,说我有事找他。
弟弟说:“电话里不能说吗?
我说:“别问那么多,回来就知道了。”
弟弟回来了,见床上这么多钱,吃惊地看着。良久,他才说:“你没做什么事吧?”
意思很明确,怕我去做不规矩的事。
我说:“你放心,这钱是我挣来的。”
接着便把H县那个项目说了。自然,这里面难免添油加醋,主要是为了显摆一下自己的能耐。
接下来两兄弟便开始讨论如何来安排这笔钱。
门市是必须要开的,至少得两万块钱。而弟弟又想买一套房子,一套60平方的两居室的首付,4万块钱又不够。
算来算去,还是觉得6万块钱太少了。
还得继续努力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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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ouimiss|  楼主 | 2014-3-25 09:43 | 只看该作者
全中国最穷的小伙子发财日记.rar (112.66 KB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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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umuhuakai| | 2014-3-25 14:14 | 只看该作者
上班时间我竟然看了一半,还是下班再看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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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xf1989| | 2014-3-25 15:42 | 只看该作者
下面没有了吗?  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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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6
wzda_gundam| | 2014-3-25 16:23 | 只看该作者
不错,下载了再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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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ngzizhishang| | 2014-3-25 17:19 | 只看该作者
我一口气看完了,感觉是许多人的现实写照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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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iuyang8023| | 2014-3-25 18:58 | 只看该作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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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lec921| | 2014-3-25 19:14 | 只看该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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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muuss586| | 2014-3-25 19:18 | 只看该作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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